1)第18章 不醒时(八)_月中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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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宅子下雨便有些潮,冯妈叫丫头笼了两盆炭在墙角烧,炭火与篆香,熏得屋子里满阗沉闷。

  那头琴太太并晁老管家账房先生三个嘁嘁地说话,一面拨弄算盘珠子。笃笃哒哒的,这倒是最响得透亮的声音。

  月贞久坐不住,腰酸,起身推开两扇窗,回首一笑,“你们不冷吧?”

  巧芸二人均是摇首。檐外雨丝紧密,杭州城的梅雨季到了。

  巧兰坐在那里也比别人高出半个头。因为骨架子大,显得略微有些壮,因此她时常躬着背。她理着手上的牌抱怨,“最烦下雨天,哪里都走不得。二饼。贞大嫂,该你了。”

  晴天也不见得能走远,各家有各家的事,串门子也是闲坐着。没有可议论的新闻,各家媳妇又将旧闻翻出来说一遍,从前说过的话,恨不得都忘了,只想听新鲜。

  月贞捏着一把牌过来,左右为难,到底抽出一张。芸娘抬眼一瞧,“咦”了声,“大嫂子,你的脸怎的了?”

  “发了癣,也不知哪里惹的,痒得很。珠嫂子给我找婆子配药去了。”

  这事虽小,也算新鲜。巧兰抑着嗓子惊呼一声,“别是昨日用那井里的水洗脸招的吧。”

  月贞坐下来观她的脸,“你也洗了,怎么好好的?”

  “我带着脂粉,不过是沾湿了帕子蘸一蘸,你一把水一把水地往脸上浇,能比?”巧兰两边睃一眼,搭近了脑袋,“听说那口井有些不干净。”

  她这鬼鬼祟祟的语气,绝不是一般的“不干净”。她是听过些风言风语的,不免添油加醋,说得更玄妙几分,“听说那口井淹死过一个女人,是我们二老爷在北京的一房小妾。那时二老爷刚到北京一年,先娶的她,按规矩送回钱塘来见霜太太。”

  说到此节,她将眼锋一转,有意无意落到芸娘身上,“谁知那女人在家里与个家丁生出些首尾,两个人拉拉扯扯的给人瞧见了。霜太太还没追究,她怕给老爷知道,先跳了井。捞起来时,脸皮都泡烂了。”

  月贞立时觉得脸愈发痒了些,想到夜里做的那个梦,恰好一阵风吹进来,她与芸娘两个皆是浑身发冷。

  芸娘是与巧兰同年嫁过来的,可芸娘性子岑静些,不爱打听是非,也是头回听说。

  难得的,她攥紧了牌,低着眼笑了笑,“谣言吧,那口井既然死过人,怎的还在那里打水吃?”

  “厢里只得那口公井,不在那里打水就得绕到小清河去担水吃,逼得没法子。贞大嫂,你昨日弯着腰在井前,在里头看见什么没有?”

  经她一问,月贞简直怀疑那梦不是梦!她吓一跳,把牌摁在案上,“我与她无冤无仇的,为什么要我看见她?可是没道理的事。”

  芸娘暗里瞅巧兰一眼,微微勾上唇角,“是呀,就是有鬼,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,干我们什么事,犯不着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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